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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番外大結局】幸福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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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的雙手動了動,卻是怎麽都沒勇氣伸出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木訥的坐上床頭,顫抖不停的雙手將床上的人兒連被抱到了自己腿上,臉頰貼上那冰涼的肌膚時,染滿痛色的眼窩突然濕潤,兩滴晶瑩從眼眶中滾出,沿著他灰白的臉頰漸漸滑落,滴到女孩蒼白的臉上。

“不要死好不好?”艱難的蠕動著薄唇,哽咽的話從他喉間溢出,帶著莫名的恐慌。

面對自己欺負了多年的人兒,第一次他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可憐兮兮的在她耳邊祈求。

------題外話------

我頂著鍋蓋爬走…。

【六十】醒了

花園裏,兩對男女坐在角亭中,一邊說著話,一邊註意著某間房的動靜。

“漓兒,你怎麽能讓那混蛋再接近情兒呢?情兒如此慘,都是那混蛋害的,你就不怕他當真把情兒害死嗎?”慕容素素一臉不平的說道。

夏之漓嘆了一口氣,其實大家都看出來夏之衡是很在乎情兒的,甚至不是普通的在乎,從夏之衡把滿身是血的情兒抱回來那一刻,他們所看到的夏之衡就仿若換了一個人,他的驚慌、他的無措、他的悲傷都表現的很明顯,只是眼前這丫頭腦子不靈光,總會比別人慢一拍,所以才沒發現夏之衡對情兒的感情。

“素素,你也別擔心,那混蛋不會再傷害情兒的。”她耐著性子安慰慕容素素。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再傷害情兒啊?”慕容素素還是不懂,大有越說越讓她糊塗的感覺。

在她身旁,夏之晨都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攬緊了她肩頭,看著她說道,“那廝對情兒早就生了情。”

聞言,慕容素素驚訝的轉頭看著他,“怎麽可能?那混蛋何時對情兒有情過?”

夏之晨抿笑不語。其實他之前也不是很確定,但看著夏之衡抱著情兒回來時那種驚慌無措的樣子,他就確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想想,其實情兒現在這樣雖然令人心疼,但也不是沒一點好處,如果能讓夏之衡看清楚自己的心,等到情兒傷好之後或許迎接她的就是一片晴天……

“漓兒,真的不確定人何時能醒嗎?”坐在夏之漓身側,司徒睿霖突然問道。

“嗯。”夏之漓有些難受的點了點頭。

“可否找禦醫來確診一下?”

夏之漓點了點頭,“也好。”她知道他不是懷疑她的醫術,只是想讓更多的人來幫助情兒,畢竟沒有人能把握自己不出差錯,她給情兒療傷的時候也有情緒不穩的時候,多讓些有經驗的人來給情兒看看,也不是壞事,“睿霖,就麻煩你了。”

司徒睿霖摸了摸她的頭,湛藍色的眼眸中始終帶著帶著對她無限的縱容和寵溺。

……

司徒睿霖辦事效率很快,他以家人病疾為由向燕西國皇帝要了幾名醫術精湛的禦醫前來府中。輪流給殷情把脈之後,幾名禦醫都搖頭嘆息,甚至有禦醫很委婉的提出準備後事。

本就處於傷痛中的夏之衡一聽禦醫的話,就差沒舉刀殺人了,對著幾名禦醫就是一通張牙舞爪的嘶吼,“你們算什麽東西,會不會治病,再胡言亂語信不信爺把你們都殺了!”

夏之漓都想一巴掌拍死他算了。她家男人費心費力的把人請到府裏,結果他幾嗓子把人都得罪完了。

好在禦醫也都理解他的心情,也打聽到他的身份,並沒有同他計較太多。

此刻的夏之衡壓根就不在乎其他人和事,從把殷情抱在懷中開始就沒撒手放過。原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除了對禦醫嘶吼過後,一直都沈默不語,看著他由內而外流露出來的傷痛,夏之漓也不好說什麽。

他們都已經盡力了,情兒能不能醒,她現在也只有指望這個男人了。就算出現任何不測,情兒最終能躺在他懷裏,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夏之衡,你若真想情兒能醒過來,就控制好自己的脾氣。”臨出去前,夏之漓嚴肅認真的叮囑道,“若情兒知道你還是這副樣子蠻不講理、不可一世,就算她醒了她也不會接受你的。情兒為何要輕生,相信你最清楚不過了。說句不吉利的話,如果情兒真的熬不過這一劫,我也希望你能痛改前非、在這段時間好好的彌補她。”

說完話,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走出了房門。

抱著懷中死一般沈寂的女孩,感受著她身上冰涼的氣息,夏之衡只覺得自己連吸口氣都是疼的。他不時的用手探著她的呼吸,就怕突然之間她那點淺薄的呼吸都沒有了。

他何嘗不想好好彌補她,可是……她這樣子,他如何彌補?

“情兒……”在她耳邊,他哽咽的輕喚起來,“醒過來好不好?只要你醒過來我再也不那樣對你……”

他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起愛上的,他甚至從來不願意承認自己愛上了她。他只知道,從她很小的時候他就註意上了她——那個屁點大的小女孩被雪兒帶回府,她從來不哭不鬧,就連話都說不上幾句,面對雪兒的嘰嘰喳喳,她就像傻子一樣安靜的聽著。剛開始,他還嘲笑雪兒帶個啞巴回來,為此,雪兒跑到娘面前告了他一狀。

那時的他有十歲了。為了一個出生低微的小丫頭被訓,他氣得好幾晚都沒睡著,越想越不甘心。

他讓人去買了一串糖葫蘆回來,並支開雪兒,用糖葫蘆把那小丫頭騙到他房裏,她盡管像個傻子,可還是沒抵抗住‘誘惑’,跟著他走了。在房裏,他把她按在床上,脫了她褲子,用早就準備好的藤條狠狠的打了她一頓。

原本以為她會哭著求他,可是不管他怎麽打她,她除了皺皺眉頭,硬是哼都沒哼一聲。

事後,他也有些心虛,怕她告狀,可一連幾天過去了,一點事都沒有。他遠遠的看著她跟雪兒在一起,兩只小短腿很不正常的走路。

那時的他不覺得自己有多過分,反而覺得很稀奇、也很有趣。他就想著,要是把這麽一個小東西弄到自己身邊供自己玩樂那一定很有趣。

於是他總是找各種玩意兒把她引到自己房裏,想著法子欺負她。在欺負她的時候他覺得這小東西就是個傻子,明明知道他會欺負她,可她還是會被他給的那些小玩意吸引住,還是會乖乖的跟他走。真的,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傻的,他甚至一度把自己妹妹也當成傻子,跟這樣的小東西做朋友,難道不是傻的?

漸漸的,她長大了,也開始有了些脾氣,雖然她依舊不愛說話,可她知道忤逆人了。她生氣的時候會故意把水倒他身上,給他磨墨的時候會故意把墨汁潑他一臉,被他打的時候她會張嘴咬他,不給她東西吃她會去偸。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覺得這小東西越來越有趣,每次他出去總喜歡把她帶在身邊以便自己隨時能看著、能欺負、能供他玩樂。

他那些朋友私下都說他在學偃初熙養小媳婦,可他打死都不承認,甚至覺得那是對他的侮辱。在他看來,偃初熙那才是真不要臉,還穿著開襠褲呢就整天背著個奶娃到處跑,簡直是把男人的臉都丟盡了。而且偃初熙也太沒品味了,什麽女人不好找,居然眼拙的找個家奴之女,他覺得,偃初熙就是個沒見過世面也沒見過女人的東西,養小媳婦就算了,還把小媳婦當寶貝一樣寵著,丟人。

他覺得女人都不應該寵,寵女人做何,把女人寵上天了她們連姓什麽都不知道,像他家裏那兩個一大一小的女人就是那樣。娘親動不動就跟父王鬧騰,一鬧騰起來就沒完沒了,簡直有點家宅不靈的感覺。他那妹妹也是被寵壞的,動不動就喜歡告狀,動不動就說人不是,活像個長舌婦似的。偏偏他那父王就跟大傻子一樣,把那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寵上了天。

這些人在他看來,都是沒見過女人的,所以他總是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寵女人,哪怕是對女人一點點好都不行。女人是拿來做什麽的?賢惠的女人就是給男人生孩子的,漂亮的女人就是供男人玩樂的,看不順眼的女人就是被男人折磨欺負的。

他沒發現自己身邊有賢惠的女人,至於漂亮的女人,他至今為止還沒覺得誰有多漂亮,看不順眼的女人嘛,身邊倒是有一個,像個木頭桿子,傻裏傻氣跟啞巴似地,是很不順眼,所以他才會不斷的欺負她、折磨她,以滿足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直到小東西不見了以後——

他突然間慌了。

他找遍了所有她能去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她,她就這麽在他眼皮下跑了,甚至連家都不要了。

剛開始的一個月,他又恨又怒,從來沒發過那麽大的脾氣。他甚至發誓一旦找到她就打斷她的腿,讓她一輩子連路都走不了。

這五年,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其實他生過放棄尋找的念頭,只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這小東西的樣子總會在他腦海裏出現,怎麽趕都趕不走。他不甘心,只覺得自己被這小東西耍了,她既然敢出現在他生命中,那就應該繼續留在他生命裏,憑什麽她攪亂了他的心卻跑得連影都沒了?

得知她在燕西國以後,那一晚,他在屋裏子來來回回走了一晚上,怎麽都睡不著,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在等到她的消息後他首先不是生氣動怒,而是無比興奮。

對,莫名其妙的興奮。

當他一路尾隨夏之晨來到燕西國,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更是抑制不住的激動,當時就差沒給自己兩耳光讓自己清醒了。

不得不承認,這個小東西長大了,當初屁大的小東西一下子變成了勾人的小妖精,那一刻,他甚至覺得很不真實,五年而已,怎麽會有這樣大的變化?那小眼神就算冷漠也帶著一種勾魂的氣息,他是真的驚艷了一把。

唯一不變的就是這小東西的性子,還是那麽冷漠,還是對什麽都無動於衷……

抱著懷中的人兒,夏之衡的思緒徹底的陷入回憶之中,曾經的那些事仿佛昨日才發生,想著她輕生時決絕的樣子,他這才發現自己曾經所做的那些事是多麽的荒唐。

是,是他逼她成了這個樣子,是他親手把自己喜歡的女人逼成了這個樣子……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徹底的悔悟……

男人的尊嚴算什麽,若失去自己最在乎的人,只剩下那些尊嚴又有何用?

“情兒……”薄唇貼著她的耳朵,清液順著他臉頰滑落在那沒有血色的臉頰上,夏之衡又忍不住哽咽的對她輕喚,“回去我們就成親可好?”

他覺得他有好多話想對她說,他怕自己再不說或許就再沒有機會了……

如果可以重來,那該有多好……

他也可以背著她到處走,他也可以把她捧在手心裏……他可以的……

……

在燕西國待了一個多月,夏之晨原本近期回國的,雖說朝中之事有偃初熙代他處理,可算算時間,他那弟媳也該臨盆生產了,家裏的人一定會很忙,他若長久不歸,終究有些對不住兄弟。可現在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殷情是死是活都無法確定,他又怎麽能離開?

夏之衡的變化他有看在眼中,但依舊不放心。殷情變成這般摸樣,他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是他沒有出手制止夏之衡的惡行,是他沒有太重視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在殷情沒有醒過來之前,他如何有臉回去見家裏的那些人?

因為殷情的事,他繼續留在燕西國,而慕容素素更不用說了,為了第一時間知道殷情的情況,她厚著臉皮在沐陽侯府住了下來,夏之晨肯定是跟她一起的。

難得家裏人多起來,加上夏之晨跟夏之衡這兩位特殊的身份,太夫人偃氏算是最忙的了,怕人手不夠用她還特意讓管家多買些了下人回來。又怕幾個小輩吃住不習慣,每日府裏供應的食材她都得親自看過、叮囑過才放心。

偃氏算是個可敬的祖母了,對幾個孩子那也是當自己孫子孫女疼著。在她看來,府裏就她一個長輩,她不操心誰操心啊?更何況當年自己的孫子遠在蜀夏國時,蜀夏國那邊的人可沒虧待過她孫子。沒有蜀夏國那邊的人,她孫子也不一定能活著,更別說抱曾孫了。空閑的時候她也會去殷情房裏看看,順便‘點化點化’夏之衡。

轉眼間,大半個月過去了,殷情依舊沒醒,盡管這大半個月沐陽侯府裏的氣氛有些壓抑,但每個人也都極有耐心,都在等待奇跡。雖說殷情不見好轉,但這半個月來很平穩,也正是這樣,讓每個人為她擔心的人都對她充滿了希望。

半個月,夏之衡幾乎沒踏出房門一步,不過就算他出了房門,估計也沒幾個人能認出他來。

曾經光鮮亮麗、玉樹臨風、尊貴無比的蜀中王現在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光鮮亮麗不見了,取而代之是滿臉的憔悴和一身皺巴巴的衣袍,那不修邊幅的樣子就差用蓬頭垢面來形容了。至於曾經的玉樹臨風,那更是在他身上找不出半分。有好幾天沒去殷情房裏的司徒魏小朋友被偃氏帶著去殷情房裏探望殷情之後,還悄悄的對偃氏說,“曾祖母,表舅舅好醜哦,都快嚇著魏兒了。”

偃氏聽後對他笑道,“不是表舅舅醜,是表舅舅忙著照顧你情兒姨姨,所以沒空打理自己。”

小家夥也還算懂事,知道殷情是受了傷才這樣,以後再看到夏之衡的時候也沒再嫌棄過他了。

對於夏之衡如今的樣子,大家看在眼中,對於他曾經的所作所為雖然倍感不恥,但也逐漸消了許多怨氣。他能做到這個樣子,已經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了。

這天晚上,夏之漓和司徒睿霖正準備熄燈睡覺,夫妻倆剛準備脫衣服,突然房門被人兇狠的撞開,夏之漓嚇得趕緊躲司徒睿霖懷裏,而司徒睿霖則是臉黑的瞪向撞門闖入的人。

“蜀中王有何事?”他冷聲問道,湛藍色的眸底生出不滿和責備。還以為這人變好了,沒想到還是老樣子,幸好他們夫妻沒做什麽事,要不然那還得了!

此刻的夏之衡壓根就沒看一眼司徒睿霖的臉色,朝夫妻倆沖過去不說,還一把拉住夏之漓的胳膊往外扯,許是因為過於激動的原因,神情有些扭曲,對著夏之漓喊了起來,“快——她醒了——”

這個‘她’不用說大家都知道指的是誰,聽到‘醒了’兩個字,夏之漓也沒遲疑,趕緊拉上司徒銳利往外跑。

其實讓夏之衡激動的不僅是殷情醒了,而是她醒來之後的樣子,夏之漓到了他們房裏第一眼看到殷情時就發現了不對勁——

此刻的隱情沒有半點曾經的樣子,而是坐在床上又哭又鬧,這些還不算,床單被褥被她扔到地上不說,她就跟發氣似的孩子一樣把床上的紗帳扯在手裏又撕又咬……

不怪夏之衡被驚到了,就是後面趕來的慕容素素和夏之晨以及偃氏都驚楞住了。在所有人的印象中,何時見過殷情發脾氣啊?

------題外話------

嗚嗚嗚。我繼續潛,要不然會被拍在墻上摳都摳不下來…

【六十一】我要跟他們去

“情兒?”夏之漓跑過去把殷情正塞進嘴裏的紗帳扯了出來,並把她手腕捉住,快速的給她把起脈。

殷情一只手被捉住,另一只手很快又去抓紗帳,眼看她又要往嘴裏塞,夏之衡突然上去將她緊緊抱住,不讓她亂抓東西。

“她怎麽樣了?”抱緊懷中小女人,夏之衡急著朝夏之漓問道。

夏之漓皺著眉頭將殷情的手放開,伸手把殷情的腦袋從夏之衡懷裏擡起來,目光覆雜的打量著殷情的臉。

“她到底怎麽了?”夏之衡聲音拔高了幾分,顯得很不耐。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來他的女人不正常!

夏之漓抿著薄唇,目光直視著殷情蓄滿眼淚的雙眼。在眾人都緊張好奇的圍攏來以後,她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這才說道,“殷情身子沒什麽大礙了,可是……。可是……可是她腦子……”

“嗚嗚嗚……”此刻的殷情或許是被夏之衡抱得太緊,所以開始掙紮起來,不僅這樣,她身上的氣息以及神色同曾經的她簡直判若兩人。白凈的臉上沒有無動於衷的冷漠,此刻充滿了可憐,一雙杏眼蓄滿了淚,眼中沒有冷色,那些晶瑩的淚珠清澈而純凈,像是不染雜質般,乍一看,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對,就是小孩子。她所有的表情都像極了司徒魏這個年齡才有的表情。

“情兒?”慕容素素朝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朝她喚道,“情兒,你還認得我們嗎?”

“嗚嗚嗚……”殷情不斷的掙紮著,可夏之衡一手摟著她腰一手摟著她脖子,她根本掙紮不開,亮晶晶的水眸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撇著嘴嗚咽著,隨時都要嗷嗷大哭的樣子,“嗚嗚嗚……餓……餓……”

眾人壓根就不明白她的意思,可以說還陷入震驚中沒法回神,主要是這前後兩種性子差別太大了,一時間根本就接受不了。

直到殷情突然張嘴咬住夏之衡摟在她脖子上的手臂時,偃氏最先反應過來,“殷姑娘是不是餓了?我看她是想吃東西了。”也不等眾人回應,她朝身後的丫鬟吩咐道,“趕緊去廚房做些清淡的食物給殷姑娘送來。”

兩名丫鬟應聲趕緊忙活去了。

“嗚嗚嗚……餓……”殷情一邊嗚咽,一邊繼續咬夏之衡的手臂,那布料就跟抹了佐料似的,她用牙齒咬不說,還使勁的往嘴裏吸。

夏之衡一動不動的看著她,身子繃得僵硬,落在她臉上的目光陰陰沈沈的,溢滿了痛。

盡管殷情醒了,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露出喜悅,房間裏的氣氛很壓抑,仿佛各個角落都彌漫著覆雜和傷痛。就連夏之漓都找不出原因,她可以肯定殷情的身子已經沒事了,但若殷情神志出現問題,她都會束手無措。因為一個人神志錯亂分很多種情況,殷情這樣子明顯就是受刺激過度造成的。之前她輕生,說明她不想再面對這個世界,如今她這樣醒來,極大可能是她潛意識想逃避什麽。

不過認真想一想,其實他們應該感到欣慰的,她能醒來就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恩賜了,若她離開人世或者一輩子不醒,他們這些人也會一直活在悲痛中。能活著比什麽都強,她相信經過這一次,有些人會知道該如何做……

丫鬟很快送來食物,盡管這半個月殷情一直沒醒,可夏之衡卻是每日按時給她餵食,她不能吞咽其他食物的,夏之衡就只有用嘴哺餵一些流食給她,如今醒來,殷情肯定是饑餓的。

眾人都在她房中,看著三碗米粥被她咕嚕咕嚕的吞下去,直到她眼淚汪汪的看著眾人還想再吃時,夏之漓趕緊上去一邊摸她腦袋一邊哄道,“情兒乖,廚房裏已經沒有了,下人正煮著好吃的,等一會兒再吃好嗎?”

不是他們被她食量大嚇到,而是害怕她一下子吃撐。

“嗚嗚嗚……”殷情對她嗚咽了兩聲,隨即低下頭,那樣子仿佛被人嫌棄、故意要虐待她似的。

“……”看她那樣子,大家都有些不好受,都有一種淩亂的感覺。

特別是夏之衡,看著殷情就跟要不到糖的孩子一樣,心裏那酸痛的滋味比殷情暈睡時還難受。

若不是親眼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他真的不敢相信這就是她,那個冷漠少語、對任何事都無動於衷的小東西。

先前他甚至懷疑過這小東西是裝的,可是在看到她狼吞虎咽吃東西時,再看到她這般委屈可憐時,他徹底的否決了自己的懷疑。十多年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她如果真的恨他,肯定還會做出極端的事,根本就沒有裝傻的必要。

這個小東西的心很硬,對自己也很狠,若是她會委曲求全,他們之間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正是因為知道她不會服軟,所以他才能肯定她是真的變了……

沒有人知道此刻的他有多難受,他甚至有些動怒,為何當初她要選擇傷她自己,她明明可以傷他的,有無數次機會她都可以傷他,甚至殺了他。可是她卻選擇了這樣的結果,選擇這樣的方式來懲罰他……

除了將殷情摟到懷中,夏之衡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他現在滿心覆雜,而且還不知道該向誰傾訴,因為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再一次被他手臂箍筋,殷情還是如先前那般掙紮,甚至一臉嫌惡的嘟嚷了起來,“臭死了!”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只有夏之衡臉黑了。為了守著她能醒,他幾乎是幾天才洗一次澡,從他那身皺巴巴的衣袍就可以看出,他這是又好幾天沒洗澡了,能不臭麽?

大家的目光都盯著夏之衡,生怕他會像以前一樣暴怒,畢竟這人以前有前科,絲毫聽不得別人說他半點不是。場面顯得有些尷尬,偃氏站出來說道,“好了,情兒總算醒了,這也是好事。她之前吃了那麽多苦、受了那麽多罪,心裏肯定有心結解不開,所以才會變成這樣。我們都給她點時間吧,我相信只要好好照顧她,她肯定會恢覆過來的。”

她說的話雖然有安撫人心的意思,可也有些道理。殷情不過就是個女孩子,還沒出嫁,就遭遇小產,這樣的經歷就算換做已婚女人也是一次極大的打擊,更何況她還沒出嫁,要說她心裏沒包袱大家都不會信。

在場之人中就偃氏的輩分最高,她如此一安撫,大家也稍微放寬了心。夏之漓叮囑夏之衡好生照顧殷情之後,主動的和司徒睿霖離開了。慕容素素雖然信不過夏之衡,但夏之晨也好言好語將她帶走了。

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夏之衡的難受勁,別說他們接受不了殷情的變化,估計夏之衡更加接受不了。雖然他們很想問問殷情是否還記得他們,可是看到殷情現在的樣子,又怕問多了、讓她聽到什麽不想聽的字眼刺激到她。

大家的想法還是一致的,只要人能醒過來就好,其他的慢慢來。

……

自從殷情醒來之後,眾人又發現了夏之衡的變化。現在的他雖說沒有之前那種悲痛欲裂的樣子,可是整日裏都皺著眉,就跟好幾日沒出恭似的。大家也都知道原因,就是殷情不記得他了。

隨後的幾日,大家都有意無意的試探殷情,結果令人吃驚的是殷情只記得夏之漓和夏之晨。兄妹倆跟她說話、問她什麽她都會用點頭、搖頭來回應,其他人跟她說什麽她都不理不睬,要是多問幾次把她逼急了,她就躲,要不是躲櫃子裏要不就是鉆床下。

不止是她記不得其他人,她的言行也不正常,就像那種心智未開的孩童一樣,除了肚子餓喊吃東西外就是睡覺。

對夏之衡來說,其他的他都能接受,惟獨殷情把他都給忘了這事就跟鞭子一樣隨時抽打著他的五臟六腑。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心裏清楚得很,殷情現在這個樣子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把他的一切都忘了。

她在承王府長大的,肯定對夏之漓和夏之晨熟悉,她三歲之後才認識他……

醒來後的殷情會跟司徒魏一起玩,原因就是司徒魏聽說她老喊肚子餓,所以總是把自己的點心留著給她吃。為了殷情早點好轉,他還把自己玩的東西像小木馬、小陀螺那些小玩意給殷情玩。

一連好幾日,殷情都會在房裏吵著喊著要找魏兒,夏之衡關都關不住。而且他稍微動怒,殷情就往桌子下躲,他要是跟著去抓她,殷情就會拿桌邊的凳子砸他。反正自她醒來過後,夏之衡幾乎就沒合眼過,那日子過得又心酸又痛苦。

這天下午,殷情午睡醒來以後又要去找司徒魏,夏之衡終於忍不住惱了,拿被子把她裹得緊緊的,還對著她一通吼,“給爺待在房裏哪都不準去!再敢不聽話,爺就收拾你!”幾天下來,他覺得自己的心仿佛千瘡百孔一樣,痛得沒法形容。天天看著她這樣,他真的是想死的人都有了。最讓他不能釋懷的就是這小東西不喜歡跟他玩,明明他這麽大個人整日跟著她,她也不怎麽搭理他,還總是去找那個小屁孩。

真的,他這幾日嘔血都快嘔死了。

“餓……”被他困在被子裏,殷情扭著身子,那白凈的臉上全是委屈,漂亮迷人的杏眼眼淚汪汪的,撇著嘴怎麽看怎麽可憐,“我餓……餓……”

其實剛開始殷情是不喜歡跟夏之衡待一屋的,第一晚上她就在房裏哭,後來還是夏之漓跑去安慰她,說夏之衡是服侍她的人,說盡了好話還逼著夏之衡對她笑了一個,最後才讓她安靜下來。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夏之衡那是既心痛又無奈。也不知道這小東西怎麽回事,就跟八百年沒吃東西似的,動不動就喊餓,他承認以前他故意餓過她肚子,可是現在她一天吃的東西比兩三個人吃的加起來都多,這怎麽能不讓他擔心?他就怕她不停的吃吃吃,萬一把她撐死了怎麽辦?

將她身上的被子揭開,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自己身上,他壓了壓自己的怒氣,摸著她白嫩的臉蛋哄了起來,“以後不許跟司徒魏玩了知道嗎?只要你不跟司徒魏玩,我就給你好吃的。”

一聽說‘好吃的’,殷情就對著他直點頭。眼仁兒裏還包著淚水,散發著湛亮的光。

眼前心思單純的女孩讓夏之衡想笑又想哭。說實話,看到她這般可人的樣子,他心裏稀罕得不行,要是以前的她也這個樣子,是否他們就不會弄成這樣子了?想著她或許只有兩三歲的心智,他是真的有種想哭的沖動。

老天是覺得他曾經太過分了,所以故意把她變成這樣來懲罰他?

……

當一身矜貴、氣質出眾的男人牽著一名纖細漂亮的女孩出現在大街上,立馬就引來許多人註目。先不說兩人該不該牽著手摟著腰上街,就是這俊男美女的搭配也夠吸引人眼球的。

夏之衡外出,那肯定是從頭到腳光鮮亮麗,俊美的相貌,走到哪那骨子裏都帶著傲慢的氣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夏爺荷包裏有銀子似的。對於旁人的打量,夏之衡壓根就不放在眼中,從小到大,這種帶著敬畏、羨慕的目光他早就看慣了,要是別人看不起他,那才是他最冒火的。

一路上,他所有的註意力都在身旁的小女人身上,有時候揚著下巴走路,都會忍不住斜眼偷瞄一下。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外出,只是這一次的感覺同曾經任何一次都不同,兩人手牽手就跟幽會似的,他不覺得有何不妥,反倒心裏滋生了幾分美意。最讓他滿意的就是身旁小女人的打扮,認識多年,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小東西穿著裙子戴著發簪是這樣好看。

殷情的五官本來就長得精致,白瓷的肌膚、迷人的瓜子臉,眼尾微挑的杏眼,小小的櫻唇,加上沐陽侯府的丫鬟替她精心打扮過,此刻的她就跟一小妖精似的。

要不是因為在大街上,夏之衡那是真心想摟著她親上幾口。她這才多大就長成這樣,要是再多幾年,這小東西不定美成什麽樣子。

對於夏之衡的心思,殷情肯定是不會關註的,一路上的她瞅這個看那個,什麽東西都比身旁的男人好看,要不是夏之衡一直霸道的牽著她手,她早都不知道跑哪看稀奇去了。

兩人就這麽走著走著,突然殷情停了下來,一雙眼仁兒緊緊的盯著一旁賣糖葫蘆的,不停的用舌頭舔著唇瓣。

夏之衡看著她那一副饞相當場就黑了臉。

“走,我們去別處玩。”他放開她的手改為摟上她的腰,隨即就要轉移地方。這些街邊上的東西他肯定是看不上眼的,堂堂的蜀中王加有名的富商,怎麽可能花錢買這些吃了拉肚子的玩意兒?

見他要走,殷情立馬就不幹了,一路上都表現得極乖順的她突然生了氣,直接將夏之衡的手臂扒開,還拉長了小臉推了他一把。

正好這時有個婦人帶著自己的孩子剛買好糖葫蘆從他們身旁經過,殷情瞅了那孩子一眼,眼巴巴的就跟著母子倆身後走。

“……?!”夏之衡臉黑的趕緊上前將她拉住。

“走開!”殷情一臉怒氣的甩開他的手,又要跟那對母子走。

夏之衡真是氣不打一出來,可他又不敢發怒,只能耐著性子去摟她,“聽話,我們去別的地方,我給你買其他好吃的。”

殷情一邊推搡著他,一邊掙紮著要朝那對母子去,“我餓……我要跟他們去……”

夏之衡瞬間就有一種吐血的沖動。

就因為餓就要跟別的人走?這小東西是不是傻糊塗了?

狠狠的喘了兩口氣,他索性彎腰將人打橫抱了起來,擡腳就往人少的地方跑。

【六十二】挨打

把人帶到一處無人的角落,看著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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